隱秘而偉大
11min2020 NOV 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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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下的上海街頭,依然車水馬龍,流光溢彩。


夏繼成將車停在一間雜貨鋪外。鋪子里一個客人也没有,電話在桌上閒置著,老板正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。他盯著電話遲疑了片刻,最終還是没有下車,一腳油門離開了。


江邊的碼頭漆黑寂靜,這里遠離城區,也失去了城區的溫度。青禾已經在碼頭的電話亭外等了整整一天。離開瑞賢酒樓后,她没有回家。按照紀律,在没有確認安全的情況下,她是不能回到固定住處的。是安全還是暴露了,是去,是留,一切都要等白樺通知。可是已經這麼晚了,電話依然死一般寂靜。


帶著腥味的夜風吹得她的頭發淩亂了。青禾依然還拎著那個没能交出去的週福記點心盒子,她下意識地將身體縮起來,抱緊了胳膊。就在這時,遠處有亮光晃過來。她有些警惕,很快辨别出那是車燈。那輛車停在不遠處,一個身影下車朝青禾走來。她很意外地認出那是夏繼成。


“没事了。”


沈青禾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地。她偷偷望了夏繼成一眼,心底有些小小的歡喜和期待。


沈青禾:“不是說電話聯絡嗎?怎麼直接過來了?”


夏繼成:“雜貨鋪人太多,不方便打電話。”他面朝江水,回答得很隨意,甚至有些冷淡。


“這麼晚了,雜貨鋪還有很多人買東西?”


夏繼成:“可能都是附近街坊,喜歡聚在鋪子里聊天吧。”


夏繼成在裝傻,青禾也很配合地調著皮:“還以為你是因為擔心我,想特意跑過來看我,所以故意找了個借口。”


夏繼成有些無奈:“我像是那麼閒的人嗎?”


沈青禾“哦”了一聲。這樣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。認識他十年,每次她都只能用這種方式問出真正在意的問題,而每一次的答案也都是千篇一律地讓她失望。


二人各懷心事地望著江水,沉默了半晌。


沈青禾已經很有分寸收起了心事,變回了那個專業的交通員:“差點以為今天必須撤離了。”


“警局內部没有針對你的調查。但在查和你接頭的人。”


“現在怎麼辦?”


“還有時間給我們想辦法,等我的消息吧。你怎麼回去?”


沈青禾被江邊夜風吹得打了個寒顫:“可以坐電車。”


她看出夏繼成有些猶豫,故作輕鬆地:“想送我回去?……我一個人早就習慣獨來獨往了。什麼時候等你真的擔心我了,我才答應坐你的車。”


夏繼成笑了笑,他脫掉外套,本打算給她披上,卻又猶豫了,最后把衣服遞給了她:“披上吧,江邊風大,别著涼了。”


青禾望著他離開,看了看手里的衣服,惆悵地望向江面。


 


顧耀東背著挎包,回到了白天那條弄堂。


弄堂里很安靜,偶有幾戶人家透出燈光。


他從挎包里拿出報紙包著的兩條鹹魚,掛到遭遇小偷的那戶人家門口,轉身離開了。


從弄堂出來,走不遠,就是一個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。行人三三兩兩,只有沈青禾獨自一人走在人群中。


顧耀東拖著疲憊的腳步,走到路口的電車站。站了片刻,電車靠站,他上車離開。就在電車離站后,同樣失意的沈青禾也走到了電車站。


夜晚的車站,只有她還在獨自等車。


 


刑二處一眾警員筋疲力儘地執行任務回來了。一進辦公室,他們就叫苦連天地癱在各自座位上。


肖大頭見顧耀東還在擦桌子,越發來氣:“東吳大學的!”


顧耀東:“到!”


肖大頭敲著空杯子:“你來警局幾天了,怎麼一點眼力勁兒没有?趕緊倒水啊!”


“是!”顧耀東慌忙去拿水瓶,挨個給每個人倒水。


肖大頭:“知道大家為什麼這麼累嗎?”


顧耀東:“我聽孔科長說,你們去賭場查走私貨了。”


“知道為什麼去查嗎?”


顧耀東老實地搖頭。


肖大頭嚷起來:“因為要替你擦屁股啊!就因為你得罪一處,處長只能讓我們趕緊戴罪立功,不然二處就成過街老鼠了!”


顧耀東不知所措地端著水瓶,不知還該不該繼續往杯子里倒水。


夏繼成一邊吃著油嚕嚕的烤雞腿,一邊悠哉地朝刑二處走去。遠遠看見楊奎正好從對門一處出來。他把雞腿扔回紙袋,笑眯眯地迎了上去。


夏繼成:“楊隊長。”他主動朝楊奎伸手:“昨天晚上加班到很晚吧?”


楊奎趕緊恭敬地和他握手:“都是為了警局。”


夏繼成緊緊握著楊奎的手,看起來對下屬十分關懷:“王處長好福氣啊,手底下有你這麼優秀努力的警員。”說到感慨處,夏繼成又重重地握了握:“不像我,收了個顧耀東,傻到半夜三更被人反鎖在澡堂里。”


說罷,他笑嗬嗬地鬆開手,從紙袋里拿出啃過的雞腿:“吃雞腿嗎?”


“不了,謝謝……”


“哦。”夏繼成繼續吃著雞腿,若無其事的進了二處。


楊奎埋頭看著自己一手的油,很是鬱悶。


夏繼成一進刑二處,就看到肖大頭用手戳顧耀東腦袋:“下午新老警員聯誼會,南京路國際飯店,局長親自出席,知道這是什麼規格嗎?全局都去了,就剩我們二處苦巴巴的加班!自己闖禍,還連累我們所有人!你說今年局里招了那麼多新人,怎麼偏偏來二處的就是你這麼個蹩腳貨?”


趙志勇故意大聲地:“處長,您回來啦!”


肖大頭迅速變成摸顧耀東腦袋,並且語重心長地:“批評是為了讓你有長進,大家都是為你好。不過這件事你最該感謝的是處長,換其他人,早把你開除了。”


顧耀東尷尬地看向夏繼成。


夏繼成裝作剛剛什麼也没發生:“李隊長,賭場的貨清點完了嗎?”


李隊長:“是,該登記的都登記入庫了。”他壓低了聲音:“剩下的一車……等您親自指示。”


夏繼成:“辛苦了。”說罷,他繼續津津有味啃起烤雞來。


 


王科達坐在客棧窗戶邊,抽著煙,靜靜望著外面。這間客棧在鬨市區,附近就是跑狗場,平時來來往往的人多,進出不容易引人注意。這樣的地方用來藏身再合適不過了。而被他藏在這里的,就是瑞賢酒樓站在他身邊的那名叛徒——石立由。


石立由:“我們都是單線聯系,我是個發報員,就只見過組長陳憲民。”


楊奎:“那關於陳憲民,你還知道什麼?”


幾天下來的徒勞,讓楊奎煩躁到了極點。他已經帶人搜了陳憲民的住處,全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。連帶他戶籍卡上登記的家庭成員也都查了,全是假的。


石立由有些委屈:“我連他長什麼樣子都告訴你們了,那天瑞賢酒樓的接頭就是我唯一知道的辦法,誰能想到……突然有你們的人抓小偷呢?”


王科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不想再提這件喪氣事:“再好好想想,關於陳憲民,還有什麼細節遺漏了?”


石立由被反反復復地問得實在煩躁了,隨口說道:“他心臟不好,這算嗎?”


原本只是想敷衍一下,没想到王科達很感興趣:“有心臟病?”


“具體的不太清楚。最后一次跟他碰面的時候,他剛好不舒服,我看他在吃藥。”


“什麼藥?”


石立由想了想:“好像叫……科德孝。”


王科達對楊奎說:“馬上查這種藥。”


楊奎看起來面有難色:“處長,藥倒是好查,就是保密局的人催好幾次了,要我們把人交給他們審。我快頂不住了。”


王科達:“這個你不用管了,我去找頂得住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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